45

談天說地

Chat R

oom

台灣醫

學院的牙醫

系是窄門，

有志的學子

們能擠到上

榜 並 不 容

易。考母校

要比其他六

校更難。母

校牙醫系已有堅實的基礎，師資

優、設備全、分科精、前景廣，

在在無不是誘導想進來的學子們的引力，競爭

勢態強自不在話下。這情況在距今六、七十年

和更早之前是不同的。那時我國戰亂連年，科

學醫學沒普及，西方傳進來的現代牙科還剛起

步，並沒在醫學領域中站上多少地位，自然不

會注意到牙醫系了。那時也只有一個華西和中

大有牙醫系，母校的則更晚些。

民國卅四年夏，抗戰勝利號角吹響了的那

年八月，我在重慶曾報考過中大（現在的南京

大學）和母校前身軍醫學校，都是牙醫系。中

大放榜之後，我因找不到牙醫系榜，轉詢教務

處，才知那年因只有兩個報牙醫考生（我是考

生之一），該系停止開班。軍醫學校是校方張

繼宗老師主考，有百來個考生，只有我是報牙

科的，其他都是醫或藥。張師收了我，我九月

十八日坐黃魚車到安順報了

到，接受半年軍訓之後，

編到牙五期。開始有六個

同班，第三年起就只有我

一個學生。我以上是說明

牙醫系在那時候是冷門。

西方科學化牙科和牙

醫教育傳到我國還不到百

年，往昔接受到正規牙醫

教育的牙醫師越早年越是

少。一般從牙科業多數是

從師徒出身，在廣大的鄉

文■賀金堅／D5

鎮農村社會也有提個包包

叫「挑牙蟲的」、擺地攤幫人拔牙看牙痛病

的、鐘錶店中兼做鑲牙和包金牙生意的等等。

不過，現今大學設牙醫系的多了，情況已改變

了。

台灣在母校沒有遷到水源地之前，沒有設

牙醫系的學校。雖也有些科班受過正規教育的

牙醫師，那可只是小數從國外（多數是日本）

學回的。那時社會上大多數的牙科從業開診所

的牙醫，也多出自師徒傳授。到近二十、三十

年情形不同了，牙醫系多了，畢業的年輕一代

一年年的加入，診所增多，普及到鄉村都有，

而且都要經過嚴格的國家考試取得合法執牙醫

師資格，水準自然高過從前。

牙科現在正趨向於較精細的分科，使執業

牙醫各有專精，不再如從前都做萬能牙醫師。

有道是：Dentist is a part of artist, a part of architect, a part of physician. 醫 師 的 前 面 加 了 個 「 牙 」

字 ， 我 覺 得 牙 醫 師 除 了 是

「醫」之外，要有比醫師需

要多些藝術（Art）視野和技

巧（Technique）。手要巧，

腦要靈，牙醫師的工作是要

手腦並用的。技、藝、腦三

者要合一，缺一不可，不是

講幾句話就能打發病人的。

■ 賀金堅攝於佛羅倫&斯威尼斯

■ 賀醫師伉儷與其孫子Kevin攝於畢業典禮

「天南地北」─「談」牙科

46

談天說地

Chat R

oom

台灣獲得WHO認證安全社區簡介系列(一)

上 一 期 院 慶 特 刊

中，編輯部介紹了台灣

四個安全社區同時獲得

WHO安全社區認證的榮

耀。總編希望我在接下

來的幾期中，能針對四

個WHO安全社區的營造

過程寫一些故事。我思

考了很久，決定以那四

個社區為例，用說故事的方式，將WHO安全社

區六大準則的意涵加以詮釋。本期先從組織的

形成和運作說起。

尋找K先生

WHO安全社區的第一項準則就是「有一個

跨領域的團體負責推動社區安全促進工作」。

這樣的團體不會自己形成，必須先找到一位所

謂的“Key Person＂，這個人必須有活力、有

人脈、認同安全社區理念、並願意無條件為社

區服務。有這樣的人嗎？這個人在哪裡？民國

91至92年剛開始啟動台灣安全社區發展計畫

時，面臨的最大挑戰就是找到合適的人，而四

個社區的情況又有很大的差異！下面是在四個

文■白　璐／教師

搏感情同築夢

安全社區跨領域領導組織的形成與運作

社區尋找K先生的故事：

台北市內湖區是一個傳統與現代兼具，

老的在地人已住了十一代，最近幾年才遷居至

此的新居民佔了一半，總數超過26萬人口的

複雜社區。社區中人才濟濟，但要找出合適的

K先生的確不易。幸好前任區長為了區政發展

已找了十幾位地方精英做區政顧問，說不定K

先生就在這當中。果然，在聽過了有關安全社

區的簡報後，一位翁先生主動來討論內湖發展

成安全社區的可能性。翁先生是位企業家，在

加拿大和中國大陸都有事業，但定居在內湖，

曾領導「內湖好山好水促進會」，對內湖的環

保卓有貢獻。他自費和我去了一趟香港參加了

第十二屆安全社區國際研討會後，決定投身安

全社區的發展工作。在他的號召下，很快就集

結了二三十位願意為內湖安全社區盡一份心力

的熱心人士，組成「內湖安全健康促進委員

會」，成了內湖跨領域領導團體的最初組織。

台中縣東勢鎮是個以客家人為主的山城，

人口約5萬。居民大部分是果農，平常的生活、

工作、甚至於健康照顧都仰賴當地農會。其農

會系統不但是全國農會的模範，還設有全國獨

■ 草創時期的內湖安全暨健康促進委員會 ■ 東勢的領導團體決心將東勢發展成國際安全社區

47

談天說地

Chat R

oom

一無二的農民醫院。這家醫院在921地震時發

揮了極大的急救與醫療功效，現在正好可以擔

任傷害資料收集的據點。從各種角度看，東勢

鎮農會都是發展安全社區最不可少的夥伴。前

任農會總幹事吳先生不但把農會經營得讓大家

敬佩，在親友族人中也是頗受愛戴的長輩。東

勢的K先生已隱然若現。經過幾次說明與溝通

後，吳先生很阿沙力的接下了帶頭發展安全社

區的重任。在他的游說或指派下，「東勢鎮國

際安全社區推廣中心」很快就成立了。

阿里山鄉南邊的山美、新美和茶山三個部

落合稱南三村，住著幾百戶原住民鄒族朋友，

合計只有兩千多人，多半是老弱婦孺。開始發

展安全社區之前，嘉義基督教醫院已在此長期

提供健康照顧並開始了社區健康營造。但其營

造方式以專業人員上到山上為南三村的居民服

務為主，這與安全社區著重由下而上的營造

方式大相逕庭，因此，要發展安全社區一樣要

從尋找在地的K先生開始。所幸南三村人數不

多，大家彼此都認識。而鄒族人對族規和長老

的敬重又遠超高外來法律和任公職的年輕人。

因此山美村的村長莊先生很快出線，成了那位

K先生，後來就擔任了「阿里山安全社區推動

委員會」的主任委員。

花蓮縣豐濱鄉位在東部沿海，也是個原住

民社區，以阿美族為主。雖然人口總數有六、

七千人，但地廣人稀，而且也多是老弱婦孺。

當地主要的健康照顧提供者是門諾醫院、署花

豐濱分院和豐濱鄉衛生所。因地理面積大，當

地居民在這些醫療衛生單位擔任志工者，成了

鄉民頗為敬重和依賴的生活助力。志工中有一

對最受歡迎的婆媳檔－陳女士和林女士，他們

生活清苦，卻樂於騎著機車幫獨居老人送餐，

幫需要看病或拿藥的鄉民義務服務，兩人都曾

擔任過志工隊長。當安全社區的理念在豐濱出

現後，他們義不容辭的投身社區安全促進工

作。若要在鄉民中找出K先生，他們也應該當

仁不讓，但他們很謙卑，總覺得自己沒有能力

擔負任召集人這樣的重任。幾經波折，最後由

鄉長劉先生親自出馬。劉先生是高票當選有豐

厚民意基礎的鄉長，在他的領導下，鄉中的熱

心人士陸續加入安全社區推動的工作。

有情有義之外

無論哪個社區，最初由K先生號召來的同

志多半是衝著K先生的面子而來的，他們再

拉進一些他們熟識的人，又因為大家都是志

工，會來參與組織的活動多半靠的是情義。

但只有情義並不一定能讓組織運作成功，還

要有共同的理想、民主的機制、以及良性溝

通的方法才行。因此，每個社區在一開始的

時候幾乎都有過一段辛苦的謀合期，謀合不

成便得換人或改組。

內湖的安全與健康促進委員會成立了沒多

久就發生了運作上的困難，一方面因成員大多

數是「長」字輩的人物，會說不會做；另一方

■ 豐濱安全社區志願服務隊訓練

■ 阿里山安全社區推動委員會成立

48

談天說地

Chat R

oom

面委員都是由區長發聘書，委員會如同區公所

的參謀單位，有些意見與行政體系的做事方式

不合，常常不了了之；加上少數人理念不同，

最後面臨了改組。經過核心團體的徹底檢討和

仔細規劃，終於重新成立了獨立立案的「內湖

安全社區暨健康城市促進會」，正式招募會

員，有合法選出的理監事，有大家開會研商後

確認的方向和重點，有分配好職責的工作小

組；為了資源開發及工作推動的順暢，邀請台

北市政府各局處首長及地方上重要機構主持人

和企業老闆另成立了龐大的顧問團（國防醫學

院及三軍總醫院的院長也都是顧問之ㄧ），朝

著永續經營之路前進。

東勢鎮國際安全社區推廣中心一開始先成

立了幾個工作委員會，但大家對做什麼及怎麼

做並沒有什麼想法，有人開過幾次會就藉故不

來了。於是K先生帶著幾位核心成員檢討後，

決定以「做大、做久」的策略，成立了「台中

縣安全暨健康促進協會」，邀請台中縣縣長擔

任名譽主任委員，設有監督委員會、行政處、

傷害監測處及四個工作推動委員會，職責分

明，有各自的工作目標。其運作模式與一般行

政機關頗為相似，協會的理事長形同行政首

長，行政處負責策劃，工作推動委員會負責執

行。組織內的成員在理事長的指揮下都相當賣

力，很快就有些成績出來。

阿里山的推動組織成員雖有莊村長帶頭招

募，但三個村的居民中能出來服務的人實在太

少了，最後仰賴嘉義縣政府以及由阿里山鄉選

出的縣議員加入組織來推動，黃副縣長對這個

安全社區計畫十分投入，奠定了阿里山南三村

發展成功的基礎。

豐濱鄉在劉鄉長的促動下，各機關團體都

有代表加入安全社區推廣中心委員會，負責策

劃及方案擬定的工作；另設志願服務隊，由陳

女士擔任隊長，協助各項方案的執行。組織不

大，容易溝通運作，在資源匱乏的情況下，也

做出相當亮麗的成績。但要長久運作，組織再

造是必然的趨勢。

四個社區的領導團體雖然在規模和形式

上都不相同，但都包含了多個領域及不同階層

的代表，因此符合了準則中所謂「跨領域的團

體」的要求。他們都推動了些什麼計畫和方

案？對社區安全有怎樣的影響？且待下回分解

整整二十五年，每

當春節我胸口就莫名緊

縮。務農的母親，因為

長期勞累罹患尿毒症，

大學畢業我回鄉下陪她

過年，因為人少母親體

虛，也無法現身爐灶掌

廚，母女倆吃著簡餐，

坐在大廳就冬陽取暖，

聽她提及日前算命，只要

正月不碰喪事就可久活，我笑當無稽之談。

「春節是永遠的反省日」

聯合報1月「最難忘的春節」300字徵文本文轉載自95.1.16繽紛版

年初二，小學同學來邀約初次舉辦的同學

會，我興沖沖地欲出門，母親靠在門板上，用

幾乎拜託的口吻說：「不要出去！在家陪我好

嗎？」我回答說：「去一下就回來。」但是同

學盛情耽擱，回到家母親不舒服早睡了。

隔天我回北部，半夜即接到母親昏迷住

院，聽說她帶小哥廟裡拜拜，回程偏遇出殯隊

伍，迷信嗎？但母親卻巧合往生了。沒能答應

母親最後請求，每過年我常陷懊悔回憶，難原

諒當年貪玩的自己。

文■洪彩鑾／N28

49

談天說地

Chat R

oom

在 越 南 援 越 醫 療

隊工作中，雖是烽火連

天 ， 但 也 有 溫 馨 的 一

面。假日來臨，醫生與

護士工作之暇，便相約

到郊外野餐（picnic），

同 時 約 美 軍 顧 問 一 起

同遊，不需帶燒烤的食

物，只要帶一些鹽及檸

檬。我們一起至少兩部吉普車同時出發，沿著海

邊公路開向郊外，一路兩側花草椰樹及叢林景色

優美，其間每隔不遠，在海邊叢林中便有一幢幢

別緻的法國別墅，純木質精緻結構，在叢林中特

別高雅優美，但皆是人去樓空，門及窗戶皆被拆

除，從路的這一邊可以看到另一邊，一直看到

海，一覽無遺，原是為預防狙擊手隱居其間。

到一處椰林適當之地坐下，石子堆起火

爐，將手榴彈拋向海中爆炸，M16自動步槍向

海中掃射，海中立即浮起不少肚子翻白震昏的

魚，下海撈起來燒烤，既新鮮又美味。抬起

M16向上瞄射，一個個椰子掉下來，是最新鮮

的椰子水。聊聊天，吃吃喝喝，快樂的一天過

去，趕在天未黑之前開回駐宿之地。

藩切在南海之濱，魚產豐富，為著名魚水

（LUCNAM）的出產地，空氣中瀰漫一股魚鮮

臭味，海邊沙灘細砂平坦，海水澄清碧藍，是

優美的海濱浴場，相約越南美女一起游泳，擁

抱著年輕美女在海水中浮沉，不禁令人想起電

影007中影星史恩

康納萊在海水中抱

著美女旖妮風光與

浪漫的情節，在緊

繃危險的戰地中，

有短暫的鬆弛的一

天，對身心也不無

俾益。海邊沙灘上

有死去的海蛇，在

海泳中也見到黑白

相 間 的 海 蛇 ， 上

文■鍾均盛／M51

得岸來，與當地

的百姓談海蛇，

他們告知此蛇非

常毒，被咬以後

無藥可救，必死

無疑，越南沒有

海蛇抗毒血清，

聽後不禁出身冷

汗。

越 南 一 年

匆匆過去，到了

美國醫院進修，

也有不少趣事。

一天，醫院外科

主任召集所有外科醫師開病例討論會，眾星

雲集，主任將一張胸部Ｘ光片插上Film Box，

然後說這是一位胃切除手術病人的胸部Ｘ光

片，請大家討論提供診斷及治療意見。從Ｘ

光片看，是一位瘦小的病人，右胸下端模糊一

片，右側Cost-phrenic angle obturation，眾

人發言討論一些時光，沒有得到外科主任的贊

許，因為我英語說得不夠流利，不敢發言，後

來主任指著我，要我說出診斷意見，我硬著

頭皮用簡單的英語說：「這病人胃切除手術

可能是Billroth NoⅡ，作gastrectomy後close duodenal stump然後作gastrojejunostomy，因

為Duodenal stump縫合不牢，而造成Duodenal s t u m p l e a k a g e，因之發生S u b p h r e n i c abscess，胸部x-ray片是pleural reaction，治

療方法Drainage of Subphrenic abscess」。主

任點點頭，會議結束後，主任要我到他的辦公

室，我真是誠惶誠恐，走進主任辦公室，他要

我坐在他辦公桌前面，並推給我一疊文件，要

我在我的名字上簽名，這一疊文件厚厚的我也

無暇細讀內容，在每一頁有我名字處簽上我的

英文姓名，完成後交還主任，他說話了：「Dr. Chung，你對這病例診斷正確，處理方法完

美，今天續聘你，並升一級及加薪。」我高高

興興的步出主任辦公室。

■ 西貢-1

■ 西貢-2

留美趣談之二

50

談天說地

Chat R

oom

一、教學介紹

因 為 小 女 在 奧 立

崗大學醫學院(Oregon H e a l t h & S c i e n c e University)就讀之便，我

和內人在2004年12月20日參觀了此大學之大體

解剖教學及實驗室。奧

立崗醫學院在奧立崗州

的波特蘭市，大體解剖學是一年級上學期的課

程，由小女良蓉口中得知目前之課程稱為Gross anatomy, imaging and embryology(GIE), 此課程除了教授大體解剖之外，也教授影像診斷

學，包括電腦斷層掃描，磁震造影，超音波影

像及胚胎學等內容，在這學期中，三種整合之

課程一起講授，每天四小時課，通常上課兩小

時，實驗兩小時，實驗課則以大體解剖為主，

胚 胎 學 則 以 看 標 本

或 其 他 的 實 體 來 學

習，課程是以器官系

統 之 講 授 方 式 來 教

學 。 在 上 大 體 解 剖

學 的 第 一 天 新 生 訓

練 (orientation)時，

由老師講解此課程之

教授及學習方法。有

關大體解剖學之教學

是 每 週 有 五 天 之 教

學，每一次實驗課有

大體解剖之示範，之

奧立崗醫學院大體解剖教學介紹

文■林少琳／M67

後便各組自行做解剖實驗。教授大體解剖學的

老師除了兩位專任之教授外，還有許多臨床醫

師擔任兼任老師參與教學，助教則以11-12位

四年級之學生接力棒來教學，每天兩小時之實

驗課，每四位學生分配一個大體老師，如進度

減慢時，則自動找時間加班來趕進度，大體解

剖實驗室(Cadaver Lab)有非常多且密集之日

光燈，教室裡面相當明亮，使學生不會有恐懼

感，我和內人在參觀時，由於大部份大體老師

已移走，只剩5具大體老師，福馬林味道一點也

沒有，我問良蓉在上課時，福馬林味道會不會

很刺激鼻子，良蓉說戴上口罩便不會刺激了。

雖然大體老師泡在消毒液中至少六個月，由於

消毒液之成份只有1%之福馬林及其他之成份，

大體老師拿出後，仍然很有彈性，跟活的組織

很像。在記憶中我們過去大體解剖時，福馬林

味道非常重，大體老師很乾而且呈脫水狀態，

他們為了避免大體老

師乾燥，老師會和學

生說每天做完實驗離

開時，噴一些水在大

體老師身上，通常大

體老師外面包一層床

單，再外層包一層塑

膠袋，離開前將塑膠

袋罩起來起來，便可

保護大體老師不會太

乾燥。

在解剖教室旁

有一個更衣室，每

2005年八月台灣醫界（2005,vol 48, page:57-58）刊出一篇林少琳醫師寫的「奧立崗醫學院大體解剖教學介紹」，此文得到台灣醫界主編之推崇，認為是情意真摯動人的好文章，林醫

師現任高雄榮民總醫院加護中心主任，得到他同意，特轉載此文以饗讀者。目前每年春季母

校均由院長親自主持舉行「國防醫學院解剖教學遺體捐贈者暨三軍總醫院器官捐贈者聯合慰

靈公祭」活動，邀請捐贈遺體家屬參加，除頒贈捐贈者家屬感謝牌外，並由學生代表致感謝

詞，在醫學專業教育上，藉由追思大體老師之遺愛，推廣醫德人文教育。本刊13期亦曾刊登多篇學生感人謝詞與相關照片，幾經回顧比較，只能嘆道：真是中外一樣情。

■ 校園之一角

51

談天說地

Chat R

oom

個人有一個小衣櫃(locker),通常實驗衣都放在

衣櫃中，不帶回家，實驗室之味道便不會帶回

家。

二、禮物

值得一提的是在orientation時，老師便發

給每位同學一篇文章，這篇文章使所有學生都

有很大之心理震撼，而引發珍惜大體老師，尊

重生命之共鳴，茲節錄此文如下：

題目：禮物--- The “Gift”我現在躺在你的前面，由於許多醫師的共同

努力，曾兩次救了我的命，他們給了我15年的

時間，這15年是我多得的時間，使我和Elsie(病

人之妻子)處得更好，這些年來我東跑西跑，

多虧她照顧我和孩子們，這15年使我在她中風

後，能好好照顧她，這15年可讓我看到孫子們

的出生，這15年使我有時間和孩子們相處，這

是當他們成長時我一直抽不出空的一種願望，有

些人稱之為幸運，但我把它叫做「禮物」，當

然，它是上帝給我的禮物，也是我的醫師們給我

的禮物，而現在，我的身體則是我送還給他們的

禮物！

當你在大體解剖學實驗室這裏檢查我時，

我希望你們注意幾件事。當你們看到我手上的疤

痕時，請記著我當了45年的屠夫(butcher)；當你

檢視我肝臟的時候請記得我曾經長期酗酒；當你

握住我心臟時，請記住我怎麼樣的大吃大喝，以

及我的四條繞道手術之血管。但最重要的，當

你和我在一起時，好好學習，使你將來也能繼

續把我得到之禮物送給別人。(作者：Michael A

Grasi，芝加哥，1996)，原文如附註

據良蓉說大部份同學看完這篇文意，都非

常的感動，都很慎重的自我期許以後要尊重生

命及好好的學習。

三、紀念儀式

在期末課程結束後，有一個紀念捐贈大

體老師之儀式，此儀式是由教授指導學生主辦

(organized),時間約為50分鐘，整個班級的同學

及部份捐大體老師之家屬代表都會參加，解剖

學系教授及部份教職員也都參加，不過老師們

只是當客人的角色，由學生代表講完開場白和

老師致詞後，有五位同學代表致感謝詞，致詞

之內容都非常感人，有三位同學說完話，自己

都泣不成聲。兩位同學雖然沒有哭出來，但也

頻頻擦淚，由於有一位致詞者是良蓉的好友，

使我有機取得其原稿，茲將其內節錄於下：

在上解剖學介紹(orientation)的那天我哭

了，不是為了我將要學解剖學，而是因為許多

家庭及他們所愛的人無私心的給我們學習的機

會，使我們能變為未來的醫師。

我可以握著你的手，但不瞭解你的感受

我可以看你的臉孔，但不瞭解你的笑容

我可以看到你的腦，但不瞭解你的夢想

我可看到你的內在，但不知道你的靈魂

我可以握住你的心，但不瞭解你的感動

我可以看到你各器官的疾病，但不瞭解你的痛苦

如果我們這些不穩定的手對您做了不得體

之事，還請您原諒我們！我們不止是在解剖實

驗室的108位醫學生，我們還包括27位老師，這

27位老師雖然沒說什麼，但卻教導我們許多有

關生、死、及生命之觀念，能認識您是我們的榮

譽及恩典。在我行醫生涯中，我將會有許多的

病患，我的第一個病患將會是我最好的老師（by

Dipti Nevrekar, 2004年12月10日）。

之後輪到家屬代表致詞，家屬代表也是說

得很感人，譬如有一位小姐說她記得她爺爺生

前身體還好時，便立了遺囑，希望在去逝後請

家人協助將身體捐給醫學院；在爺爺病重時，

爺爺叫她來一起祈禱，為未來將使用他身體的

醫學生祈禱，希望他們能夠從他身體上學到些

東西。她聽了剛才前面幾位同學之發言，感到

很安慰，她瞭解大家都很認真的學習，而且對

■ 奧立岡大學醫院之一角

52

談天說地

Chat R

oom

捐贈者充滿感激及尊重之態度，這是家屬覺得

值得安慰的地方。

良蓉說同學們都很怕看到上台說話的家屬

的臉孔和躺在床上大體老師的臉孔很相似，即

前一陣子解剖的大體老師，其面孔又活生生的

站在自己面前說話，這種感受將會十分奇特，

好在並沒有發生。

整個紀念會約50分鐘，之後有同學準備的

點心，請與會者大家享用，點心是由同學每人

帶一份，良蓉自己烤了一個pumpkin派，此外

還可看到各式各樣之點心，大家過了一個有意

義的紀念會。

四、感想

三十多年前我們屬於開發中國家，因為

缺乏經費，大體解剖教學無法和美國相比，這

次看到國外進步之情形，實在感受良多。以往

在實驗室即使戴了口罩仍然福馬林味道十分濃

烈，相當刺激鼻子，不知這些年來大體老師處

理之方式有沒改變？而在實驗室旁之準備室不

知有無貯櫃？以便提供學生更衣之場地，值得

一提的是國外的醫學教育已注意到人文之教

育，尊重生命，啟發學生對病人及家屬之關

懷。美國之醫學生在招生時，都有口試這一

關，不只是成績好，更重要的是他們想找出願

意終身獻生於醫學，以醫療及救人為職志的學

生。這次的參觀，使我瞭解到當家屬看到醫學

生及醫學院的教師都很尊重及感謝這些捐贈身

體人士的時候，以後其他人便會更願意捐贈身

體，於是啟動了良性循環，解剖之大體老師也

就不會缺少了。不過最近聽實習醫師說國內有

些醫學院已有類似的紀念儀式，這三十多年國

內的進步很快，或許做得更好也不一定，我只

是野人獻曝，希望此文可轉送給現在的大體解

剖老師以及國內的醫學教育同仁參考，是否我

們也可仿效國外之作法，使往後之學弟、學妹

可接受到更好之教育。

附註：英文原稿

THE GIFTI am lying here in front of you now because

of those doctors that saved me the first two times. They gave me 15 years I would never have had. Fifteen years to make things right with Elsie. To

care for her after her stroke as she cared for me and the children those years when I was running around. Fifteen years to witness the births of my grandchildren. Fifteen years to spend time with my kids as I never did while they were growing up. Some might call that lucky, but I call that a gift. A gift from God, sure. But also a gift from those doctors. My body is my gift back to them.

As you examine me here in Gross Anatomy, I would like you to do a few things. When you look at the scars on my hands, remember I was a butcher for 45 years. When you examine my liver, remember I was a drinker. When you hold my heart in your hands, remember how I ate and my quadruple bypass. But most of all, when you are with me, learn, so that you too may be able to keep giving the gift that I was given.Michael A. GrassiChicago, IL

（from “The Gift”, JAMA 276:854, 1996）

王老虎和我談天說地談醫科50期在校所受的委曲

53

談天說地

Chat R

oom

1961年王叔銘是四

星上將，任國防部的參

謀總長。盧致德是二星

中將，任國防醫學院的

院長。我是一個空軍上

尉醫官，非常有幸和他

們同桌吃了一頓飯。

1 9 4 9 年 五 月 十 七

日，國軍從武漢撤退，

共軍立刻在華中渡江，當時我正在湖南南嶽國

立師範學院附中讀高二。消息傳到南嶽後，學

生就一哄而散。當時班上李傳賢同學 (後來任岡

山空軍機校校長) 立刻把願意南逃的六個學生

組織起來，大家把書本拿到趕集的市場賣掉，

得了幾塊銀元作路費。然後在五月二十日走到

衡山，爬到火車頂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廣

州。

當時兵荒馬亂，廣州沒有任何救濟流亡學

生的機構。我們只好到大餐館裏討錢維持了幾

天的生活。不久因為流亡學生太多，餐館就不

准流亡學生進去了。因而大家唯一的出路只有

去參加孫立人將軍從台灣派到廣州的中央軍校

招生處報名，幾天後被送到台灣。在台南軍校

入伍生總隊受訓不到兩週，我因病退伍，投靠

臺北的堂兄姚養源。暑假後考入建國中學。為

了生活還考入空軍第406通信大隊為少尉通訊

官，在空軍總司令部做接線線員。

少尉有吃，每四個軍官住一間12x10尺

的宿舍裡，月薪四十五元新台幣。上班的時

候，有六位接線員負責空軍總部內外的500個

電話。那時自動電話還不十分普及。當空總任

一個電話拿起來的時候，與總機相連的燈就亮

了。接線員立刻回答：“總機＂，對方則說：

“接某單位。＂

大官的電話亮的是紅燈，由女性接線員負

責，動作要快。新到的接線員則負責一些不重

文■姚毓霖／M50

要的電話。上班以前要把500個電話所在的單

位記清楚才可以應付自如。我白天去建中，夜

間上班，只是開始訓練的時候在白天工作。

上班第一天很緊張又生疏。下午兩點鐘總

機很忙。有一個人事署來的電話燈亮了。我遲

接了三、四秒說：“總機＂。“混蛋，接這麼

慢！＂對方在怒吼。

“對不起，請問要接那裡?＂我猜一定是

一個大官。“接你的台長，把你關起來，頭砍

掉。＂我立刻把那個怒吼的電話接給後面總機

台的費台長。但是沒有什麼害怕，知道是一個

大官在鬧情緒。然後轉身向後偷偷的看了一

看，只見費台長右手拿著電話，面色蒼白，雙

手發抖，口中不停的說。“是、是、是…＂ 然後他跑到總機台把那個電話接到王叔銘副總司

令的辦公室。

原來是王副總司令在人事署用電話，要跟

他自己辦公室的參謀講話。等了三、四秒鐘，

因而大發雷霆。他常常暴跳如雷，威脅些部下

要砍他們的頭。因此大家都怕他，叫他王老

虎。 王叔銘是黃埔一期，空軍官校第四期畢

業的。後來到蘇聯進修和蔣經國在一起。徐蚌

會戰時，他是空軍副總司令，但常常駕機上前

線。徐蚌會戰失敗後，國民政府在大陸的大勢

已去，親離眾叛，文武百官都在設法和毛澤東

掛勾。不久 蔣公引退去溪囗的老家。但是忠

貞不二的王老虎，還三去溪囗，真是亂世見忠

臣。到台灣以後，他親自駕機轟炸共軍在上海

的目標。他是蔣公的寵將。是八二三砲戰時的

參謀總長。因八二三砲戰運籌帷幄得宜，獲頒

青天白日勳章一枚。

1960年我在臺北空軍總醫院做內科住院總

醫師時，王老虎的岳母因骨折住院。醫院上上

下下都很緊張的等待王老虎來探病。但他當天

沒有來，第二天、第三天也沒有來。後來大家

王老虎和我談天說地談醫科50期在校所受的委曲

54

談天說地

Chat R

oom

都 說 因 為 王

老 虎 在 航 校

畢 業 結 婚 的

時 候 ， 付 不

起 他 岳 母 所

要 的 聘 金 ，

還 是 班 友 陳

嘉 尚 的 母 親

出 錢 幫 了 個

大忙。

1 9 6 1 年

空 軍 總 司 令

陳 嘉 尚 的 母

親 病 危 ， 但

是 她 不 願 意

住 院 。 醫 院

就派我每天到總司令的公館去診治。王老虎在

他岳母住院的時候沒有去探病，但是當陳嘉尚

母親病危的時候，他雖然是日理萬機的參謀總

長，但是每天都到。我們天天都見面。不過因

為他是一個四星上將，我是一個上尉，階級

相差太大。我雖然想和他談兩句，但是不敢

開口。他每天進來就問總司令有關陳夫人的病

情，從不問我陳夫人的情況，所以我們從末談

過一句。每次見面的時候，我只有舉手敬禮而

已。因為他每天都來，使我對王老虎知恩圖報

的美德深為感動。

在陳母快過世的時候，那時還沒有心跳電

描器，我在病床的右邊不斷的測血壓，聽心跳

和把脈。當我聽不到心跳的時候，就報告站在

病床對面的總司令，王老虎也站在對面床邊。

總司令聽後立刻在床沿跪下，王老虎也跟著跪

下。那個病房和大客廳相通，在客廳裏面的

二十多位將官也都跪下。大家跟總司令一起禱

告念“阿彌陀佛。＂我因為是醫官，不應該跪

下。當時向四周一望，只見總司令和參謀總長

跪在我的對面，客廳裏面二十多位將官都跪在

地上，肩上的星光閃閃。我的眼睛濕了，不是

因為陳夫人過世，醫生幾乎每天都見到病人過

世，不可能天天都動情感。那天我哭了是因為

王老虎知恩圖報的美德感動了我。

在行醫頭幾年的病人家屬中，我最欽佩梁

華盛。他也是黃埔一期的，立了不少的戰功。

不過後來在當吉林省省主席的時候，因為沒有

和吉林省共存亡，到台灣後就沒有再被校長(很多黃埔軍校的學生稱 蔣公為校長)重用。當時

他的母親已經八十多歲，失智、打人，常向護

士吐口水，不會吃飯，而且大小便失禁。梁華

盛在沒有護士的時候，把他的母親從床上抱上

抱下，親自餵三餐、換尿布，而且日夜每三小

時給她在床上翻動一次，以避免褥瘡。他是我

當時所看到病人家屬中最孝順的兒子，証明了

“久病無孝子＂的古諺有錯。我們很快成了好

朋友，雖然年齡差了很多。

1961年春，梁華盛的女婿，是學病理

的，從美國回來想去榮民總醫院工作。梁請王

老虎夫婦，他的廣東老鄉榮民總醫院盧致德院

長夫婦，和他的女兒女婿在家裏吃飯，並叫我

作陪。

上桌前，當梁華盛把我介紹給王老虎和盧

院長的時候，王老虎說：“啊，我們認識，前

些時我們在陳總司令家天天都見到，只是沒有

談過而己。＂

“談過一次＂我回答。“什麼時候?＂

“民國三十八年。＂“在那裏?＂“在空軍總

部。＂“民國三十八年我在空總當副總司令，

談什麼?＂“那年我在空總當電話接線員，一

次把你的電話慢接了幾秒鐘，你說：｀把你關

起來，頭砍掉。＂然後大家哄堂大笑。王老虎

說：＂發脾氣的時候就叫要砍人的頭，只是嚇

唬他們一下而已。＂

我1957國防醫學院畢業後，不久在台灣新

生報每週主編衛生版，並以文回答讀者的醫藥

問題。新生報和中央日報是當時在台灣的兩大

報紙。同時我在其他幾個報紙雜誌每月都發表

文章。常看那些報紙雜誌的都知道姚醫師。盧

院長也看到了。“盧院長你認識姚醫師吧?＂梁

華盛介紹說。“姚醫師，久仰大名，我幾乎每

週都看到你在報紙上寫的保健文章，教導大家

保健，預防重於治療，功效比看病更好。我以

為是一個老醫師寫的。沒有想到你這麼年輕。

你是台大醫學院那一年畢業的?＂“台大醫學

院? 盧院長…姚醫師是您的高材生，你真是貴

人健忘。＂梁大笑說。“高材生? 你是那一期

的?＂盧院長問。“50期，畢業三年多了。＂

我回答。“50期? …＂盧院長低頭暗然，再也

■ 民41年總司令王叔銘上將玉照任期:(1952年3月-1957年7月)

55

談天說地

Chat R

oom

沒有好好的正視我一眼。

盧院長說他的痛風病發作了，不敢多吃。

我告訴他除了五臟，和鯖魚、鯡魚等會引起尿

酸升高痛風發作的食物外，其他的食物對痛風

沒有什麼大影響。盧院長說他沒有聽說過，然

後就放心大吃了。

1949年國軍撤退到台灣，沒有美援。國防

醫學院雖然沒有斷炊，但是在1949和1950兩年

沒有經費招收新生，師資多閒著。結果教育部

出面在1950和1951招收了50和51期兩班自費

生，委託國防醫學院培植。學費每學期200元

新台幣，和台灣大學差不多。教育部每月給我

65元新台幣的獎學金。我的日子過得不錯，比

少尉的薪水還多。

但是好景不常，韓戰很快爆發，美援大批

湧到，從52期又開始招軍費生，他們必須終身

服務。盧院長勸50和51期的自費生改為公費並

簽終身服役的合約。50期的同學都拒絕了。盧

■ 民41.12.30總司令王叔銘上將與嘉義基地飛行官顧鍾玨上尉、周善擇中尉合影(駕AT-6機成功攔截菲國民航赴匪區)

院長惱羞成怒，把大家的學費增加十倍。他說

我有錢，不要軍費，叫教育部把我的獎學金取

銷。50期三分之二的同學因為付不起比台大高

十倍的學費，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簽了終身

服役的合同，每月拿上士15元新台幣的薪水。

因此50期的同學對盧院長莫不咬牙切齒，

痛恨入骨，盧院長自己心裡也知道。大家在校

偶爾遇到他在校園裡種花移樹，但除了舉手禮

外，我沒有見到他和任何班友談過。所以那天

他不認識我，毫不出我的意外。

感恩圖報是中國人的美德。受惠者在國防

醫學院立了致德堂，在臺北建了中正紀念堂，

在北京還有毛堂，以示感恩圖報。不過我們也

應該想到50期學生，白色恐怖和文革受害者，

在他們看到致德堂、中正紀念堂，和毛堂後的

感想。最近有幾位學長在聯合報給盧院長歌功

頌德，甚至於把美國醫藥援華會捐建的學人新

村也歸功於盧院長，而沒有感激美國醫藥援華

會。(援華會的基金每年必須依法發放5%，我

想當時不管誰當院長，那些援款都會到國防醫

學院來。如當時軍醫學校的老學長李旭初，夏

紹堯當國防醫學院院長，他們的英文說得更流

利，在美國的洋務辦得更好。)一個學長說我巳到不惑之齡，對盧院應該

隱惡揚善，而且他對50期的打擊有限。對，他

只把我在軍中多留六年。不過我覺得歷史的真

相，不能不講。

編輯部：

時空背景不同，自有不同的階段性任務，

當年加錢延役之痛，與今日減額招生有停

辦之慮相比，學長傾訴之餘自當釋懷。

56

談天說地

Chat R

oom

如 果 不 是 擔 任 軍

醫，支援綠島醫務所牙

醫工作，我這輩子不可

能想去綠島玩玩。在我

們的年代，都認為綠島

是火燒島，是關重型殺

人犯、政治犯、流氓頭

頭的地方，普通百姓不

可以隨便出入的。或許

資訊不足，我還以為島上沒有住百姓，印象中

只有蘭嶼住著不穿衣服的原住民。

民國七十二年初，我剛自四級醫院調至

花蓮八○五總院，剛入狀況不久，就奉主任命

令，支援綠島醫務所三個月。其實心中是有許

多的不願意，因為我剛結婚啊，然而軍人以服

從為天職。我就懵懵懂懂的上任了，先到台東

國軍英雄館過一夜，第二天早上到一家經國先

生曾去過的燒餅油條店吃早餐，然後到機場搭

早班生平第一次的小飛機到綠島，忘記是否有

人接機，到了醫務所，才知道它是處於綠島監

獄裡面，心裡真是惶恐極了，心想日後身邊都

是重型犯人，應付不來，如何是好。幸好醫務

所內還有許多同事，互相傳授心得，很快就進

入狀況，駕輕就熟。

牙科設備剛換新，使用起來很順手，患

者並不多，所以不會太勞累，門診期間卻有幾

件事讓我終生難忘。民國六十九年美麗島事件

的名人施明德，下床時全口假牙斷成兩塊，找

我修復。謝東閩副院長郵包爆炸案的首謀王幸

男找我作固定假牙，有一位專闖空門的小偷，

想賄賂我與台灣通訊息。有位農會美麗的小

姐，找我製作固定假牙，卻黃牛沒來裝，害我

虧本，聽說她曾被一位軍醫欺負，可能故意找

我報仇洩憤吧！有的犯人可能精神出問題，假

藉看牙，找我聊天，東扯西扯，沒完沒了，等

帶班的收隊才走，真煩人。中午門診結束，我

常躺在牙科椅子上休息，聽野鳥聒噪，海浪澎

湃，享受涼風徐徐，令人回味。

文■魏志明／D31

值班時的假日，就徒步環島一週，欣賞所

有的景點，在白色的燈塔上眺望遠方的漁船。

走在滿是大小貝殼的沙灘，人稱白沙灘。有許

多奇岩怪洞，如：將軍岩、象鼻洞、山頭上青

青的草原，點綴著數十隻野山羊。淺藍見底的

海溝，彷彿天然的游泳池，躺游潛水，色彩繽

紛的熱帶魚，隨侍左右。海水退潮後，形成如

同水族箱的池塘。還有一處滾燙的海底溫泉，

有一回在龍蝦洞划舟，不小心翻落水中，把照

相機泡水了。常到觀音洞去膜拜觀音石像，祈

求平安。有一回約學長向時華到柚子湖沖浪，

誰知來了一個瘋狗浪，差點將二人沖下懸崖，

真是驚險萬分，終生難忘。

綠島有一特產叫椰子蟹，聽說署長到綠島

視察，一定指名這道珍味，可補腎壯陽，雖然

我沒這口福，可是有一次夜遊，居然讓我在路

中逮到一小隻，百聞不如一見，牠的大螯，可

以剪斷竹筷。

島上山頂最高點有一座雷達站，聽說可

以偵測飛彈行蹤。有一天站長請醫務所醫官吃

飯，我才見識到許多新奇設備。那晚大家都喝

得醉醺醺，我讓年青士官長騎摩托車載回，卻

一路要他停車，蹲在路邊嘔吐。回到寢室輾轉

反側，無法入眠，突然在窗外看見一輪明月，

伴著椰子葉影，高掛天際。不禁讓我想起那首

綠島小夜曲的情境，我在心頭默默的哼著，想

到離鄉背井，無法與父母妻兒朝夕相處，我忍

不住痛哭一場。其實，醉後也讓我懷念起七十

年三月八日在新竹頭前溪自強號車禍慘死的前

妻，人生過程中的生老病死苦，常使人憂愁。

雖然，苦樂總是會過去，但是總是有人看不

開，過不了關。

好不容易渡過了三個月，日日等待著歸

建的訊息，突然接到通知，延長一個月，心裡

真有些不爽。但還是默默承受了，每天的日子

大同小異。吃晚飯前，就上籃球場打球，有一

次，向時華學長攻球過度，右臂居然脫臼，可

以提早返鄉休養，天氣在十月已漸轉涼，上

綠 島 四 個 月

57

談天說地

Chat R

oom

回沖浪驚魂，記憶猶在，很少去海邊玩水。空

的時間不是讀書聽音樂，就是與阿兵哥聊天打

屁。有一天晚上，突然聽到一聲慘叫，到浴室

一看，原來是阿兵哥吃火鍋，添加酒精不當，

爆炸滿頭起火，跳進浴池滅火，所幸無大礙，

頭髮還會再生。怪事年年有，本月特別多，

一次半夜，某犯人因氣喘掛急診，我因好奇，

在旁觀賞學長處置，病情穩定後，大家在旁室

聊天，突然一聲巨響，衝去一看，病人跌落床

下，死了。聽說這作奸犯科的罪犯，在綠島死

後，若家人不來收屍，就送到附近山洞邊，草

率掩埋。

終於熬到月底，可以打道回府了，我整

理好行李，交待好裝備，跟同事道別，搭直達

高雄的小飛機返鄉。中途在蘭嶼短暫停留，沿

途乘客只有我一人，我無心觀賞山光水色，歸

心似箭。飛機進入雲層，一片白茫茫，我默默

祈禱，千萬別出狀況。穿出雲層，高雄港就在

眼下，卻有些美感，可惜那心頭的大石還未放

下，等輪胎著地聲響，我才覺得踏實。總算結

束這四個月的公差，回到總院，梁主任給我記

一個小功，到今天我仍感銘在心，願他永遠平

安快樂。

國防醫學院校友會會員專享優惠專案異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