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introduction -...
TRANSCRIPT
讓人不覺得無聊的科學
C H A P T E R 6
80│chapter 6
每一場電影、每一首交響樂、每一堂演說都有這樣的時刻,就在演出
開始之前,整場觀眾全部沈默下來。所有的交談和沙沙作響停止,所
有人,在幾乎相同的時刻,安靜地等待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一切。這叫
做群眾的肅靜,但實際上,這個時刻,群眾才開始成形。200 個擁有不
同思想和想法的獨特個體,首次將渾然一體的注意力放在場地前方。
而不可思議的事情是,觀眾把控制權交付給未知。他們以前沒看過那
部電影。他們沒聽過那堂演說,也沒看過那齣戲劇。這個行動表現出
尊敬和希望── 令人驚奇不已。在這世界上只有少數事物可以讓滿場的
人群安靜下來,演出的開場正是其中之一。
每當這樣的情形發生時,我都會感到顫慄,即使是像上個禮拜,我只
是坐在電影院的後排,等著看《快克殺手二》這部令人絕望的愚蠢動
作片也一樣。即便是在那樣的場合裡,在預告後、片頭名單開始前的
那短短瞬間,聽著擁擠的場地試著變得安靜,同時帶來古怪和不可思
議的感受。然而,在這一天,我打破了滿室的沈默。一顆 M&M 花生
巧克力從我手中的零食袋逃脫,墜落到地板上。在那顆巧克力往下滾
到前排途中,每一次彈跳發出的聲響,都迴響在惱怒的陌生人耳中。
我那笨拙的冒犯,儘管如此令人困窘,證實沈默有多麼稀少、多麼特
別、多麼容易打破。
而在我演說時,我知道那個特別的時刻,是我唯一能擁有整場聽眾全
部注意力的機會。除非在演說中途,有一艘外星人太空船迫降在台
上,否則在我開始之前的沈默是最為有力的時刻。我要如何使用那個
時刻的力量,會先決定我的表現有多好。其中拿捏的尺寸在於更大的
問題上頭:在那個時刻消逝後,要如何維持大家的注意力?有個簡單
的計分方法:出席的人當中還有多少比率在聽呢?70%?50%?1%?
即使場地裡有 70%的人還在聽,這是個相當不錯的成績,但他們當中
有多少人理解我的內容?天曉得。但對那些沒有注意聽的人而言,他
們不可能從我的演說當中得到任何收穫。如果我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必須盡可能維持許多人的注意力。
讓人不覺得無聊的科學│81
其中的科學顯而易見。沒有人可以維持聽眾專一的注意力。確實沒
有。從你的朋友或同事那裡,你能得到多少完全不受干擾的注意力?
或者這樣說好了,你有多常將你全部的注意力交給別人?如果在你的
配偶喋喋不休地講述他白日的工作時,你心裡正在想著電視上的情
節,只是偶爾點個頭的話,那可不算。在今日,要從生活中的大部分
人那裡,得到專注的幾分鐘是很稀少的。電子郵件、推特、手機都讓
情況變得更糟,但其實這一直都是個問題。我們這個種族之所以能倖
存下來,是因為我們在幾百萬年的狩獵與活動當中,使用肌肉與大腦
進行主動追捕。坐著聽別人低沈單調地說個不停── 很不幸地,這就是
許多演說家做的事情── 可說是注意力的天災。我們基因的本質與日常
課堂環境的基本設計處於對立狀態。
這一點也不令人驚訝,只要想想大部分的人都會盡可能迴避演說就知
道了。沒有人在臨終之際悔恨地說:「如果我以前多聽幾場演說就好
了!」我們知道學習的最好方式是實做,而聽演說時,除了坐著乾瞪
眼(我們當中很少人需要練習這兩件事情)外,從來就沒什麼可以動
手的事情。所以,如果非得去聽演說,我們會坐在後面,帶來充飽電
的電子逃避工具,而且選擇那些最可能有趣或富有娛樂性的演說。想
想過去 2 百年來,相對於其他各種事物的指數性成長,演說的改變有
多麼少。如果你用時光機將蓋茨堡的群眾帶到你下一場企業年度會議
的席位上,他們唯一的問題會是為什麼戴帽子的人這麼少。
研究注意力的科學── 馬爾坎‧葛拉威爾的《決斷 2 秒間》(時報)這
類書籍廣泛普及這個主題── 也可以被想成是研究無聊的科學,在思考
一個演說家如何維持大家的興趣時,這個方法令人驚訝地有用。如果
你可以阻止無聊發生,而且不要再做那些會讓大家無聊的事情,就踏
上擁有專注群眾的成功之路。唐納德‧布萊教授在替他《What's the
Use of Lectures?》(Jossey-Bass)這本書做研究時,把他的學生綁上
心率監視器,然後測量隨著時間過去產生的改變。一點也不令人驚訝
地,他們的心率下降了。他們的心率在一開始的時候,也就是注意力
的魔法時刻達到高峰,然後就開始穩定地下降(參見圖 6-1)。在看到
這個令人沮喪的事實之後,就很容易理解,為什麼大多數的演說都是
82│chapter 6
一趟通往鎮靜效果的單向旅程。我們的身體在靜靜坐著無事可做時,
進入休眠模式── 而我們身體前進的方向就是心靈跟隨的方向。
每
分
鐘
的
心
率
時間(分鐘)
圖 6-1 坐著聽講時,你的身體所做的事情。改編自唐納德‧布萊教
授的《What's the Use of Lectures?》(Jossey-Bass)。
身兼分子生物學家和西雅圖太平洋大學腦科學應用中心主任的約翰‧
梅迪納相信,10 分鐘是多數人注意大多數事物的極限。在他的暢銷書
《大腦當家》(遠流)裡,梅迪納花一整章將這個理論應用到教學的挑
戰上── 他規劃講課的核心是 10 分鐘規則。他在單一的重點上,從來
不花超過 10 分鐘的時間,而且他確保整堂課程的架構圍繞著一連串他
知道聽眾有興趣的重點。在對聽眾的興趣做過足夠的研究後和 10 分鐘
的時限支持之下,可以讓一個小時的講課時間都不無聊。
然而,10 並不是一個魔術數字。8、12 分鐘、甚至 45 分鐘的演說依然
可以引人入勝,只要演說家知道他在做什麼,並且懂得如何維持大家
的興趣。但大部分的人都不懂。所以,今日最受尊重的研討會,即
TED(科技、娛樂、設計的縮寫)研討會在活動中混合 8 分鐘和 20 分
鐘長的演說,是有充分原因的。這個以演說為中心的活動,受歡迎的
程度幾近荒唐,並且極其昂貴(票價至少是 4,000 美元),像比爾‧蓋
茲、艾爾‧高爾、波諾、其他數百個執行長、政治領導者、各種領域
讓人不覺得無聊的科學│83
的天才等名人,從世界各地飛來演說── 但最多只有 20 分鐘而已。他
們花在吃午餐的時間比做簡報還要長。這項限制迫使演說家將他們的
訊息蒸餾成最精簡、最熱情、最有力的形式,所以,即使他們無法維
持大家的注意力,在台上的時間也不會久到讓大家無聊到悶死 1。電視
上的情境喜劇── 這個形式經過幾十年的研究來完善吸引注意力的特質
── 也位於相同的時間範圍:總共 30 分鐘長,分割為三段,並且擁有
30 秒廣告的慷慨贊助。
大部分的演說都是一小時長,這沒有什麼好理由,只是因為我們喜歡
這種增加時間的整齊方式而已。如果你必須雇用臨時保姆、開車到會
場、在擁擠的停車場裡找停車位,只為了聽 15 分鐘的演說,你有很正
當的理由感到不高興。如果不是這種情形,就是你根本不會費心跑一
趟。時間是用來衡量價值的簡單方法,而我們在為任何東西付出之
前,都可以使用這個方法。而對活動的主持人而言,用一小時或者 90
分鐘來安排場次比較方便。要哄一個優秀的演說家已經是足夠的挑戰
了(更別提去處理他的時程表和恐慌發作);每個小時都要額外找到
三或四個演說家來填滿場次只會增加活動籌辦人的支出。通常。大家
抱怨他們在一小時長的演說裡只學到一點東西,若演說只有 10 分鐘
長,他們還願意去聽嗎?
令人哀傷的是,因為那些與實際演說一點關係都沒有的理由,我們的
演說永遠都會很冗長。文化的產物、籌辦活動的後勤、對改變的抗
拒,確保了大部分的人在世界終結之前,演說的時間都會長於他們聽
眾能夠忍受的限度。而灑在這個充滿挫折段落上的諷刺糖霜是,即使
你把一般的演說家限制在 20 分鐘或者 10 分鐘內,也不能保證他能充
分利用時間。一個真正的笨蛋,不管給他多少時間都會讓那些時間感
覺太長。
1 Pecha Kucha 和歐萊禮舉辦的 Ignite!等活動由五或六分鐘長的簡報和自動更換的投影片
組成,它們令人訝異的受歡迎程度來自它們免於冗長無趣的簡報。參見
http://www.pecha-kucha.org/和 http://ignite.oreilly.com/。
84│chapter 6
但不是沒有解決辦法。對於大多數的注意力問題,答案就是權力。
權力是個有趣的字眼,當你沒有任何原因地將它大寫,並用黑體加粗
時,就更有趣了。當你說想要更多權力的時候,大家會不高興,但我
要必須說,每一個演說家都應該追求更多的權力。我知道在美國,我
們喜歡信仰民主和權力的公平分配,但任何主修政治學的人都知道,
技術上來說,美國是個共和國。我們設計上對權力的分配就不公平;
例如,我們有 100 個參議員、50 個州長、也只有一個總統,而這些人
當中,每一個人都比他代表的市民擁有多上許多的權力。為了有效率
地處理事務,權力的不公平分配是必須的,在你演說時,這也正是你
需要的。如果你認為美國現在的情形很糟,在三億人所實現的民主政
治裡,事情會更加糟糕許多。
演說的體制絕非共和制── 以字眼的政治學意義而言── 而是專制。台
上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人在進場時獲得掌聲,也只有一個人有麥克
風。如果外星人在 TED 研討會時登陸,他們顯然會認為站在台上握著
麥克風的人是這個星球的至高霸王。在大部分的文明歷史裡,唯一的
演說家是酋長、國王、法老王。但很少演說家運用這種權力的巨大潛
力。大部分的演說家如此害怕做出任何不尋常的事情,以致於他們浪
費聽眾希望他們使用的那份權力。
定速度
使用權力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定速度。所有人都夢想成為自己最喜歡的
樂團的主吉他手或主唱,但手握重權的其實是節奏樂器組。節奏樂器
組控制任何事情發生的速度── 太快、太慢、或大家希望的恰好速度。
這通常是鼓手的工作,那個總是在舞台後方的人(這有一部份是因為
他的樂器聲音最大)。在任何時候,一旦他停止演奏或者盡可能快速
地敲低音鼓,演奏就會嘎然而止。不管是哪種情況,那個時髦的吉他
獨奏者都會尷尬地很快停下來。除了用他的 Stratocaster 電吉他砸鼓手
的頭之外,吉他手永遠無法贏過鼓手的節奏。
讓人不覺得無聊的科學│85
鼓手實際上才是最有權力的人,就像演說時手握麥克風的人一樣。如
果演說家想要維持聽眾的注意力,他必須替聽眾定速度。一般低檔酒
吧裡的翻唱樂團光靠定下清晰的速度就能讓群眾搖擺。大家都喜歡節
奏。我們喜歡合拍。但唯一能定下節奏的人,就是在場地前方擁有權
力的那個人。
我曾在大學和企業對著比我聰明許多的人演說,他們在午餐時,顯得
比我整天都還要有趣和有創造力,但藉著提供容易跟從的節奏,我還
是可以給他們一場好的演說。我可以說:「我有 30 分鐘對你們說話,
而我有五個要點。每個要點我都會花個五分鐘,剩下的時間節省下來
讓你們問問題。」說這些大概需要花個 10 秒鐘,但就我付出的這小小
代價而言,我能一直保有全場的注意力,因為他們知道計畫是什麼。
他們也知道了演說的速度。如果他們在任何時候閃神── 迷失在夏威夷
海灘上性感友善人群的夢境裡── 然後突然回到現實,他們應該要可以
這樣想:「哇,我完全恍惚了。他現在說到哪裡?喔,沒問題,他現
在正在五點當中的第三點,沒問題。」即使是最專注的聽眾,也會隨
時失焦和聚焦,我必須確認在他們的白日夢結束時,能夠輕易地重新
加入我的演說裡。
一旦你獲得所有人的注意力,簡短地描述演說大概。你會自動贏得額
外的 10 分。他們甚至不會在意你的計畫細節,只要容易理解,還有你
沒有花太多時間解釋。如果經過 60 秒你還沒有開始說第一點,事情就
大條了。不要浪費時間提供你的履歷,也不用解釋幕後故事(「我第
一次在哪裡哪裡讀到什麼什麼。」)。沒有人會在乎。他們也幾乎不
需要知道你怎麼爬到現在這個位置。如果他們只是看了演說標題、簡
介、你的生平就決定來聽你演說,他們已經覺得你有相當的可信度。
一開始就下個強拍。把你開場的那一分鐘想成是電影的預告片:用戲
劇張力、興奮感、讓大家持續聆聽的精彩場面充滿這一分鐘。
節奏創造能量。穩定而充滿脈動的節奏解釋所有型式的舞蹈,從鄉村
排舞到凌晨三點快樂丸驅動的熱舞。軍人的行進也完全依賴來自大鼓
或「左、左、左右左」這類吟唱的節奏。但大部分的人在演出時,對
時間的概念非常糟糕,包括一些舞者和音樂家。把提供穩定節拍的鼓
86│chapter 6
手拿掉,那麼,提供給舞者和音樂家的脈動能量就會消失。演說家在
舞台上沒有定速度的鼓手和伴奏樂團。如果沒有注意節奏,你的聽眾
很快就會在他們的內心深處找到自己的節奏。
有些演說家宣稱他們會在五點的第一點花上 5 分鐘,而 30 分鐘後他們
還是在講第一點,完全也沒有發覺他們已經違背所承諾的節奏。不要
讓這件事情發生在你溫和、友善、忠誠的聽眾身上。要照顧他們。鼓
手練習時會用節拍器,那是一個能完美計時的盒子。你的工作更加簡
單:你不需要很精確,只需要能算個大概就好。在時鐘前面練習你的
內容,直到時間結束── 除非你實際去說,否則你無法知道每一張投影
片或論點會花去多少時間。在場地裡放置時鐘有所幫助,但通常有太
多事情發生,無法對時間的飛逝即時做出調整。記住:如果你疏於練
習,那就要期盼你的聽眾會疏於傾聽。
引導注意力(「我在看什麼,又為何要看?」)
人類的心靈喜歡注意某些東西,包含下列事物:
‧ 我們喜歡吃的東西
‧ 可能會吃掉我們的東西
‧ 與我們切身相關的問題
‧ 我們能感同身受的人
‧ 我們在乎的主題
‧ 我們想要解決的謎題
‧ 明亮發光的移動物體(參見車子廣告)
‧ 我們想要一起做愛的人(參見所有廣告)
‧ 會爆炸的東西(男人)
‧ 漂亮的東西(女人)
‧ 又漂亮又會爆炸的東西(男人和女人)
讓人不覺得無聊的科學│87
手中有了這個清單之後,一個簡單的把戲是:每五或六分鐘就在演說
裡塞進這些東西的其中之一,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來你這邊。這沒有
用。太明顯了。站在場地前方一邊吹響霧號,一邊每隔 60 秒鐘就脫一
次褲子的確會維持大家的注意力,直到他們衝上台揍你為止。在被操
縱的時候,大家會有所察覺。展示一小段影片、說一個笑話、或者放
上漂亮的照片也只會有短暫的效用,如果這些和你的主題沒有關係的
話。只有精心挑選過的圖片才值得千言萬語,即使如此,也只有在顯
示的時間長到聽眾可以自己理解其中的含意時,它們才有價值。如果
你發現天然的方法,能將注意力吸引到闡釋你論點的東西上,就
用吧!
要做到這點,最簡單的方法是說故事。坦白說,一旦你張開嘴巴,就
在說某種故事。所有的溝通都有敘事的存在:開始、中間、結束。引
導注意力的最好方法就是描述聽眾在意的情境(另一個等同故事的字
眼)。然後,他們就有兩個感興趣的理由:情境本身,還有發生在誰
身上。說:「這是新版稅籍編號的第五格」是一回事。那只是一個無
趣的事實,不痛不癢,鼓勵大家將注意力放到別處。換個方式說:
「各位聽眾中有 80%在上一次的納稅申報單上把第五格和第六格弄混,
這讓你們多花 500 美元。這裡我們要說的是如何避免這個錯誤。」則
是相當不同的另一回事。如果演說家同時在意問題本身以及受問題影
響的人,即使是跟稅務表格一樣無趣呆板的主題也會變得有趣。當聽
眾對你講述的故事感到有趣時,他們會跟在你身後到天涯海角。優秀
的說故事者直覺就能知道這件事。如安妮特‧西蒙斯在《說故事的力
量:激勵、影響與說服的最佳工具》(臉譜文化)裡所寫的一般:
你可以誘惑人、啟發人、哄騙人、激勵人、令人著迷,但你沒
辦法強迫任何人聽話。預先接受這個事實讓我們可以專注在做
得到的事情上。我們想要創造好奇心。我們想要抓住並維持別
人的注意力……影響力是抓住別人注意力的功能之一,連結到
他們已經覺得很重要的東西,並將這種感覺聯想到任何你希望
他們瞭解、進行、感覺的事。如果你先讓故事登陸,然後運用
你在聽眾當中看到和聽到的回應,在故事周圍畫出一圈意義/
連結,事情就會比較簡單。
88│chapter 6
如果你真的選擇那些時髦的東西,像是顯示圖片、圖表、或影片──
或者形意舞、音樂演出、耍弄火焰電鋸、任何其他你可能用來抓住注
意力的事物── 想想這個問題:「為什麼聽眾在看這個?」糟糕的答案
包括:你覺得很酷、你想要炫耀自己的電鋸技巧、你覺得有義務填滿
分配給你的時間,這可說是最大的罪惡。你必須表現得比這更好才
行。最好的理由是這些適合你說的故事。你得清楚重點是什麼,以及
當你引導觀眾的注意力到別的地方時,他們會得到什麼見解。絕對不
要在影片途中暫停來強調他們應該要看出或瞭解的重點。如果你不確
定重點是什麼,或者不確定是否能適用到聽眾身上,就從內容裡刪
除。比起以麻木的平庸蹣跚度過一小時,還不如將全場的注意力維持
個緊湊的十分鐘,然後開放問問題。
扮演角色:你就是明星
大家都會有所期待。如果去一家高級餐廳,他們期待傑出的服務,或
者還有可以取笑的傲慢領班。如果去看動作片,他們期待違反物理原
則的爆炸和充滿漏洞的情節。如果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對他們說話,
他們期待你自己的一言一行充滿自信。如果你笨拙地摸索筆記型電腦
遙控器、對你的投影片感到困惑、因為沒有更充分地準備簡報而道
歉,那麼你清楚地展示出你並不值得他們的注意力。你沒有扮演好他
們期待的角色── 自信、清晰、有動力、富有娛樂性的專家。你不需要
完美無缺,但你的確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換句話說,你必須顯得更加自負。比你在一般談話裡所表現的,需要
用更大的音量、站在更強硬的立場、舉止更加有侵略性。這些是表演
的原則。這是高中小孩在替「飛燕金槍」的年度製作排練時受到的教
導。這些是優秀的站台諧星、教授、脫口秀主持人遵循的規則。特別
對於演說而言,你要考慮這一點:如果你站在場地前方,中排的人離
你有多遠?而你要瞭解到還有一半的聽眾在更遠的地方。那些在後方
的人需要更多幫助,才能與你還有你的訊息建立連結。
讓人不覺得無聊的科學│89
如果是透過網路轉播、電傳會議、電腦演說,這一點則更加重要。位
於電腦裡意味著你立刻從立體變成平面。他們還是可以看到你,但是
他們看到的你是轉換成像素、褪色、扁平視訊的版本。你幽默的精微
和要點的細節在傳遞時更加困難。為了補償這些,你需要投入更多能
量。如果你單獨坐在自己的小隔間裡,這麼做好像會覺得很不自然,
但你螢幕上的聽眾需要從你身上得到每一點額外的能量,才能維持他
們的注意力不要溜走。
大家在台上常犯的錯誤是畏縮。他們變得過度禮貌和小心翼翼。他們
音調輕柔,也不說故事,而且從來不微笑。他們變成完全、壓倒性地
中立。雖然這樣看起來很安全,卻是注意力的墳場。這就像你獲得扮
演哈姆雷特角色的機會── 他擁有一些人類歷史上最好的獨白── 然後
漠然地對著你的袖子嘟嚷死氣沈沈的句子一樣。我並非建議你變得虛
偽。不要假裝自己是遊戲節目的主持人或啦啦隊員。相反的,要像熱
情、感到興趣、令人無法忘懷版本的你 2。這才是你的觀眾願意聆聽
的人。
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相對於每場群眾,不管他們有多聰明,我最大的優勢在於知道接下來
會發生什麼。在本書先前我已經提過這一點,但我認為這點值得再提
一次,因為這是控制注意力的有力方式。我確信就一個主題,我的瞭
解可以只有聽眾的一半,但藉著編織故事的方式,我依然可以讓他們
感到吃驚、驚奇和有趣。這讓投影片之間的銜接非常重要。我必須知
道接下來出現的是什麼,並且安排現在這張投影片要說什麼,好帶出
下一張投影片。如果我知道這些的話,就能在正確的時間號召全場的
注意力,確保當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很有趣、很重要、很有力的時候,
他們都在看著我或聽我說話。
2 對演技的研究並不是要練習欺瞞。這是學習如何更好地表達自己並應用到台上和台下
的人生之中。所有的溝通人員都能從學習劇場中受益。參見史坦尼斯拉夫斯基《An
Actor Prepares》(Theatre Arts Book)。
90│chapter 6
要做好這件事仰賴於我的練習量。除非我已經排練過並知道如何進
行,否則無法記住每個論點之間的銜接,或者一個故事和下個故事要
如何才能搭配得最好。通常我會丟棄一個絕佳的想法,因為我無法找
到如何從前一個故事流暢接到這個想法的方法,或者我無法從這個好
想法過渡到下一個故事。此外,你也可以投資一些軟體,像是
PowerPoint 或者 Keynote,這些軟體都有簡報者模式,讓你可以在筆記
型電腦上看到下一張投影片。這個工具能夠幫你準備流暢的過渡,就
好像你練習過一樣。
張力和解放
如果我告訴你在這個段落結束之前,有人會贏得一百萬美元,就帶入
了戲劇張力。誰會贏?為什麼他們可以贏?突然,閱讀這個段落變得
驚險刺激起來。戲劇性是用來建立張力的簡單方法。所有美妙的經驗
都包含張力和解放的戲劇性節奏,不管是大師級的魔術秀、搭乘雲霄
飛車、在海邊夕陽下的毛毯上和初次約會的對象調情。而在所有的情
況裡,張力來自於解放的暗示。如果我說有人可能會贏得一百萬美
元,又或者你有很微小的機會可能獲得一夜情,那就沒有這麼有趣
了。聽眾必須合理預期報酬將會發生 3。如果你夠聰明的話,標題和對
你簡報的描述就清楚講明了報酬是什麼。
最容易建立的張力和解放是我之前提過的那一種:問題和解答。如果
你的演說涵蓋好幾個對觀眾很重要的問題,然後你承諾藉著解答每一
個問題,解放這些問題創造的張力,那你將會大大得分。觀眾會跟著
你經歷每一場張力和解放。如果你在第一個找到的問題表現得很好,
而且也提供了解決這個問題的實際方法或有啟發性的方法,那麼整場
演說裡觀眾都會跟著你。演說的前提也可以用來建立張力。你的主題
3 安東‧契訶夫曾經寫過,「如果沒有人要開槍的話,舞台上就不應該放一把裝了彈藥
的槍。」優秀的說故事者在他們的故事裡放了槍,而且也知道怎麼開槍,什麼時候開
槍(以及要對準誰開槍)。
讓人不覺得無聊的科學│91
可以是「為什麼大家不應該上學。」你思考的整條路線會創造張力,
而你可以用提供的每個事實和表達的每個論點來解放張力。
張力和解放的樣式可以同時用來建立節奏。因為大衛‧雷特曼的深夜
脫口秀而大受歡迎的前十排行榜,就是一個系統,同時可以產生簡單
的節奏,並且創造不同等級的張力和解放。當排行榜慢慢揭曉,越來
越靠近第一名的時候,觀眾對第一名是什麼的期待同時也在累積。
讓聽眾參與
在我的演說事業剛開始時,我從來不讓聽眾參與,只因為我怕他們怕
得要死。我發現當我在演說中途讓別人問我問題時,我會變得慌張,
然後就再也無法重新回到一開始的信心等級。所以,我採取唯一能想
到的合理措施:一開始就告訴大家,到結束之前都別問問題。這是個
糟糕的解決辦法,尤其是在注意力這一方面上;一旦聽見接下來這個
小時是不受干擾的演說時,他們立刻就失去興趣(我很常講到 80 分
鐘,在注意力地獄裡贏得了屬於我的私人角落)。每個聽眾都有豐富
的能量,一旦釋放出來,即使只是少量,也總是能夠鼓舞他們的注意
力等級。最後,我學到一些簡單的技巧,讓觀眾參與卻無須破壞我的
節奏:
‧ 要大家舉手。不確定你的觀眾有多麼資深?問他們,「這裡有誰
在這一行待不到五年?」突然你對群眾的瞭解就會加深許多。他
們對自己做出的回應沒有概念,所以一定要描述你看到的:
「嗯,看起來大概有 70%。很好。」在你演說的時候,可以讓聽眾
對你的速度做出回饋。問「你們當中有多少覺得我講得太慢
了?」接著問「有多少覺得我講得太快了?」現在你有即時的資
料,可以據此調整。
‧ 詢問冷知識然後讓大家叫出答案。一個演說家能問聽眾最愚蠢的
問題是,「對我剛剛說的話有任何問題嗎?」這聽起來充滿威脅
性,彷彿他在問你敢不敢去挑戰他的權威,而許多人不會想要承
擔這種挑戰。相對地,讓你的問題顯得積極而充滿互動。說,
92│chapter 6
「有任何地方是你們希望我講得更清楚一點的嗎?」在你的演說當
中,讓觀眾幫你說故事或者顯示出他們知道的事情:「這裡有人
知道發明了乳酪蛋糕的是誰嗎?」然後發放獎品,最好是得體的
東西,像是你的書、你知道受到群眾歡迎的商品、或者星巴克的
10 美元禮品券。聽眾的注意力絕對會上升。
‧ 給他們問題去解決。如果你知道和主題有關的有趣且具有挑戰性
的問題,對你的聽眾提出這些問題。挑選那些小到能在 30∼60 秒
鐘之內解決的問題。就一場主題是旅行技巧的演說而言,可以問
「在你度假的時候,如果有人偷走你的皮夾,你會怎麼做?」或
者,在一場談論廚藝的演說上詢問「如果晚餐邀請的六個貴賓在
20 分鐘內就會抵達你家,而你卻燒焦所有的牛排,你會如何補
救?」你的問題要明確、充滿戲劇性、挑選那些有明白而直接答
案的問題,然後你將會從場地裡獲得回應。請他們與旁邊的人合
作或者小組討論。給他們的時間永遠要稍微少於他們需要的時
間,好增加一些樂趣壓力。
每場聽眾都不一樣,所以互動會有風險。當你允許聽眾裡的人說話
時,你給他的是說話權,以及隨之而去的是你的一些權力。好消息
是,他幾乎總是會把權力還給你。有時候,他甚至會以注意力和正面
能量的形式,還給你更多權力。即使沒有人回答你問的問題,比起場
地寂靜下來之前聽你說話的人,將會有更多人正在聆聽場地目前的沈
默。不管原因是什麼,你都重新獲得聽眾的注意力。
你是法官、陪審團、劊子手
如果你要求大家不要使用手機,卻有人在前排接電話,你應該怎麼
做?因為你拿著麥克風,所以是否強制執行場內規則取之於你。那個
問問題卻講上整整三分鐘的傢伙該怎麼辦?你會讓他繼續喋喋不休下
去多久?用 20 秒鐘發問已經非常足夠;40 秒鐘之後就是獨白,聽眾裡
每個人都在恨他。超過一分鐘後,大家就會瞪著你。你正在讓所有的
能量被吸出場外。他們對此無能為力,但他們知道你有辦法。
讓人不覺得無聊的科學│93
永遠不要害怕去執行那些你知道整場都希望你遵循的規則。當有疑問
的時候,請整場聽眾舉手:「我們應該繼續講這個主題或者到下一個
主題?」如果他們投票決定前往下個主題,那就是你該做的事情。當
你強制執行一個受歡迎的規則,你重新聯合所有支持那個規則的人。
所以,不要猶豫,截斷一個吹牛專家、讓說手機的傢伙閉嘴、中斷那
桌正在進行私人但令人分心的談話的人。只要你有禮貌並且直截了
當,就會成為英雄。
永遠提早結束
大家都想要早點離開,但當同一群人拿到麥克風時,他們總是遲遲不
結束。別跟他們一樣。永遠計畫並練習,以便早點結束。如果有一扇
機會之窗出現在你眼前,讓你可以比規劃好的時間提早幾分鐘結束,
讓你的聽眾能搶先起步,避開擁擠交通、抵達下一場會議、攻擊研討
會大廳裡的點心── 就做吧!從來就不會有人希望你延長下去。如果大
家真的喜歡你,他們通常會留下聽你還有什麼要說。讓其他的所有人
逃走吧!給聽眾你的電子郵件位址,並且強調你很願意透過電子郵件
回答額外的問題。盡你可能地慷慨大方並給予時間,但確保大家自願
參加,而不是被迫聽你繼續講下去。成為注意力的解放者並放它們自
由吧!現在做個好示範:本章在此結束。
94│chapter 6